九月,平京,一领清波东逝去,廊前乳燕再归来。
聂羽襄和乌瀚思跪在阶下,战战兢兢汗出如浆,窝在龙椅上的小皇帝似是无所事事一般对那颗西戎进贡的夜明珠爱不释手,天子身后的珠帘内,则是风华绝代、仪态万千的太后淳于瑾。
正值壮年的淳于彦肃立中阶,眼观鼻,鼻观心,渊渟岳峙。
他对面则是因老迈虚弱而获恩旨赐座的吕放——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满朝文武之中仅此二人。
“说说吧,丘禾到底是怎么回事?”声音来自珠帘之后,而本应代表至高皇权的天子,则对眼前乏味的朝会则表现出了十足地厌弃——那张纯金熔铸的五龙捧圣帝王御座,就像一张长满了荆棘的瘸腿椅子一样令他如坐针毡。
“回禀太后,皇上,慕大人奏疏所言,奴婢等实不知情......丘大人当夜密调我等入城,只说是刺客潜伏城南,要我等协助缉凶——言外之意......似是有抢功邀宠之意......可奴婢等回城之时却发现密道已被人堵死......次日天明才知......才知丘大人行刺失败,已遭同伙灭口......”在慕流云的奏疏里,当夜丘禾连同刺客设局狙杀朝廷命官,事败之后丘禾不知所踪,直到次日天明,徘徊城外的聂羽襄及一众宫獒进城禀明内情,他这才在田府找到了已经被分尸的丘禾,而随奏疏上呈的,还有一块属于吕家的双头蛇腰牌。
“丞相,这个,您怎么解释?”淳于彦拿起那块腰牌晃了晃,然后放在小太监高举的漆盘里,很快这块让满朝文武后背发凉的东西就被递到了吕放的面前。
吕满头的白发配合一身素衣颇具仙风道骨之感,可惜,手中的龙头沉香杖却隐隐泛着俗世的权势熏天——那是先帝所赐之物,此杖所至如君亲临,也正是凭借此物,他才能在这外戚擅权的十余年中依然隐隐压制淳于家一筹。
吕放老迈,却不老朽,他根本没有睁眼去看那个盘子里的东西,这种时候承认或者否认都无济于事,都只会落入别人编好的圈套之中——要险中求胜,唯一的方式是把圈套本身砸碎。
“大司马要我说什么?这些人是老夫派去的不假,可老夫派他们去,是为了暗中调查我儿之死的真相!倒是大司马您,不妨先当着满朝文武诸位大人,讲清楚丘禾带着那一百宫獒意欲何为吧!”
“......丘禾前去传旨是朝廷法度,本官需要说清什么?不瞒丞相,本官也怀疑这弋阳城内依然还有南吴余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