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云纹宫灯,还有她们座下的寒玉缠枝榻,屋内人高的珊瑚树,便连她们手里端着的玉瓷碗,都是均窑的。
哪一个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这般出身,玉雕的人儿,竟然也能被退婚。
这世道到底是老天不开眼。纪氏陈氏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皆是无可奈何。
林氏是长嫂,她们不能说什么不好的话,但林氏的心思,她们二人心底到底是有数的,欺负没母亲的姑娘,也不怕遭报应。
没多一会儿,见玉照困倦的模样,两人也不便多留,便起身告辞。
“大姑娘困了便先歇着,我二人先走了,日后大姑娘有时间,也往我们院子里去逛逛,玉瑶丫头总念着大姊姊呢。”
玉照笑着答应:“好,我有空便去。”
差侍女送走二位,玉照靠着寒玉榻又坐了好一会儿,明明困顿不堪,却不想就这般睡着,一睡一日的光景又要过去,她总觉得那般对不住自己的时间。
可总熬不过困意一阵阵袭来,当下也不打算挣扎下去,起身去了内室。
玉照跻着绣履,往拔步床上一躺,人比身子更快一步,眼睛还没闭上,人便沉沉睡去——
一阵天旋地转,她稀里糊涂的睁开眼。
“宝儿——”
“宝儿——”
床梁顶上悬着浅色幔帐恍若灿烂的云霞,长长曳至地毯上,帷帐被掀开的一角,烛光明亮之处,站着位清瘦的男子,他不厌其烦的轻抚着她的眼眉,一遍遍的唤她的小名。
自己这名字,知道的人甚少,甚至连侯府的一众亲人都没一个知道的。
她幼时体弱,能不能活下来都说不定。
那时外祖母便给她起名叫宝儿。宝儿、宝儿,心肝宝儿。
除了外祖母,便也只有舅舅和儿时的玩伴这般叫她了,可叫她的这人,显然不是她舅舅。
她顺着帐幔外的空隙看过去,只见屋内四角立着犀角宫灯,灯火昏暗,这间屋子高大的像是宫殿一般。
男子穿着深色衣裳,黑发如墨,他唤她的名字如此轻柔,似是用力一些她便会烟消云散一般,他的脸玉照却怎么也看不清,她拼命的眨眨眼睛,想甩掉眼中的雾气,想要看清楚那男子。
仍是徒劳的。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床上躺着的她,连手臂颤动一下都难如登天,她仿佛行将就木的老者。
只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