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出来,陈飞虎面无表情的给他丢过一个帷帽,朝他冷淡道:“去吧,别再回来了,我大理寺丢不起这个人。”
千言万语,终究许多事都没问出来。
陈飞虎知晓眼前这个他曾经的得意手下犯了什么罪过,更是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以清理门庭,可如今见他憔悴清瘦的模样,便知这些时日在狱里恐怕受遍了刑。
倒是个骨头硬的,陈飞虎慢慢歇了火气,拉长了脸问他:“你家爵位被你作没了,你母亲那边更是连府邸都没了,一大家人都搬去了旁处”
顾升微微阖上眼,似乎并不悲伤,帷帽替他遮掩了强烈日光,使他的眼睛不似方才那般疼痛难忍。
顾升郑重朝他作揖,“大人,下官就此拜别,山高水远,不复相见。”
用的是下官,陈飞虎恍然间还以为见到了那个少年,当年那个二甲及第风光无限的年轻魏国公被人带到他面前。
顾家小子也如同今日一般,朝他郑重作揖:“大人,下官顾升,先父井钺将军顾时询。”
几年间物是人非,陈飞虎却是相信了他这句承诺。
山高水远,不复相见。
“主子!主子!等等我!”
顾升只觉得这声音耳熟,顺着声音朝那处看去,帷帽玄色皂纱模糊光影之下,一个骑马而来的人影。
是撷芳。
“撷芳?”顾升不解抬眸,看着他的小厮,只觉得恍若隔世,“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如今我是犯人,再不是你的主子,你自行归家去吧。”
撷芳匆匆得到的消息,一路骑马追赶而来,面色涨红,却还记得收拾了行囊,见到以为早已过世的人,不问其他,热泪盈眶:“主子永远都是主子,主子去哪儿,奴才自然是要去追随的!”
顾升终归叹了口气,道:“我如今是戴罪之身,如何身边还能跟着旁人?你莫要执拗了”
撷芳自做了顾升书童的那一日起,早做好一辈子追随他的打算。
便再是苦寒,哪有主子受苦奴才在京中享福的道理。
“若是奴才自愿充当奴役往北地去呢?”撷芳眼中皆是坚毅之色。
陈飞虎瞧着这一幕,并不说话,也不阻止二人交谈。
眼光落在叫撷芳的小厮身上,倒是个忠心的奴才。
只可惜,如顾升所说,戴罪之身,身边还拖家带口不成?
自愿做奴役的简直前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