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腊八之期将近,所寻之人却没有半点踪迹,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命人扩大了范围,连带着将那些劁牲畜的手艺人也都探访一遍。
三日之期转眼即至。
大燕恢复古礼,遵循前朝旧制,每年立春、元宵、端午、重阳、腊八日都要行嘉礼,于午门外设宴,宴请群臣。
按例皇帝当出席与群臣同宴,以示亲近之意,但隆丰帝素来不喜应付朝臣,自然将这差事推给了已经参政议事的殷承玉。
殷承玉是嫡长子,外祖父虞淮安又是内阁首辅,刚满七岁就被立为太子,至十四岁便已入朝参政。自小便被当做储君教导。早早明白自己肩上担着的重任之后,更是严于律己,从不敢有半分懈怠,努力去做一个众人心中完美的储君。
隆丰帝交给他的事情,不论大小,他皆不计利益得失,全力以赴。
上一世这个时候,他因思劳过度感染风寒病倒,病情反复,缠绵病榻十日之久。身体还未痊愈,就又接到隆丰帝让他负责腊八宴的旨意。
身为太子,为君分忧,为父解愁,他都没有推拒的理由,仍拖着病体接了下来。
结果腊八宴之后,他病情加重,发起了高热,昏迷了整整两日。虽然后头病好了,底子却虚了不少,还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那时年少倔强,明明身体不适也不肯露出半分,还要感谢父皇信重,配合隆丰帝演足了父慈子孝的戏码。
可实际上呢?
他克己复礼,凡事追求尽善尽美,在朝臣和市井百姓当中名声愈盛。又有强有力的外家支持,声望甚至快要高过皇帝,早就成了隆丰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所以后来大舅舅遭人攀诬构陷,牵扯进私盐案里,外祖甚至整个虞家也都牵扯其中,他几次请命彻查,隆丰帝却连查都不肯细查,便匆匆定罪发落。
说到底,虞家不过是受了他的连累罢了,隆丰帝从始至终想要除掉的威胁,是他。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先是君臣,才是父子。
只可惜这个道理,殷承玉直到被褫夺太子之位的那一刻,才深刻的明白。
是以重来一次,他并不打算再做个为父分忧的孝子。
思绪流转间,殷承玉笑着推拒了吏部尚书的敬酒,他掩唇咳了几声,雪白的面色因此添了几分红潮,却反而更显病弱。
举起面前的清茶,殷承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