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夜色,第一次与人倾吐道:“我们一同识字读书,一同习武练剑,一同闯祸受罚——”
衡玉闻声看向他。
他的眼神很平静,也很遥远。
而她幼时虽未曾亲眼见过那位“时小将军”,却也听闻过他的名号——
其父舒国公时敏晖,与当今的中书令姜正辅,都曾是当今圣人的伴读。
而二人之子,也就是时小将军与姜家公子,后来便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太子的伴读。
除此外,一同读书受教的还有与太子同母所出的二皇子——也就是后来的晋王。
这四个年纪相仿、身份贵重的孩子在父辈的庇护下一同长大,慢慢长成了少年郎模样。
后来之事如何,便不是秘密了……
时家灭门,二皇子被封为晋王驻守北地,晋王谋逆,姜家公子自荐前去劝降,未果身死。
而需要他来立碑之人,且是无字碑……
那便只能是以罪人之身死去不得礼葬的晋王了。
衡玉看着身侧之人。
而当年平定晋王之乱的人正是他……
她无法猜测彼时究竟发生过什么,他又会是何心境——
好一会儿,她才看着他,轻声道:“侯爷,虽想必时隔已久,但也请节哀。”
她想说的,不止是晋王之事,她想,他会听得懂。
萧牧投向漫漫夜色的视线忽而有些怔然。
她这句宽慰似乎过于中规中矩到有些古板——
但轻轻的语气里却仿佛不缺力量,这力量像是一只温暖柔软的手穿过长长岁月,轻轻抚了抚昔年那位狼狈不堪的少年的头顶。
对上女孩子的目光,萧牧忽觉自己像只被人拿意念揉了脑袋的狗子。
衡玉无需他回应,也不愿再延续这個话题,称赞道:“细看才发现这身衣袍竟也极衬侯爷,愈显玉树临风了。”
这马屁也真是说来就来——
萧牧无声笑了笑,望向前方道:“去那里坐一坐吧。”
“侯爷不回宴客厅了吗?”
“你方才不是说厅中太闷?”
前面是处荷塘,塘边几块巨石打磨得光亮。
衡玉在巨石边坐下,萧牧紧跟着也坐了下来。
近随和翠槐守在不远处。
晚风很轻,塘中几株败荷如画般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