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满天的晴云,一扫京城春日的尘土飞扬,大街小巷顿时都热闹起来。
上山的,拜佛的,听戏的,做工的,人人都有了精神,可王小田这几日是吃不好,睡不香,全靠茶水提神。
“嘿,我说王二,你小子今天倒有空来喝茶?”
王小田手里正捏着青花茶杯喝着大碗茶,就听得一声叫唤。
他回头一望,来人头戴瓜皮小帽,通身马褂,手边是一副紫藤杠鸟笼架在茶桌上,笼里黄巧儿的眼睛正滴溜溜地往他王某人身上瞅。
王小田连忙一拱手,“常五爷,您这是来吃二荤?”
常五爷摆手:“这还没到十点,爷吃什么二荤?我溜儿个早,瞧着外边贴的黄条就过来了。”
王小田瞧着福兴居内的座钟眼看着指到了九点五十,看了眼手里的宁奉铁路简明行车时刻表,第201次列车,到达时间十点十分。
他连忙站了起来,咕嘟咕嘟地把大碗茶喝完,连忙唤来一边的茶房,袖子里掏了四个铜元作茶资。
“五爷您慢歇,王二且先走了。”
王小田对着那常五爷又是一拱手,卷起手里的时刻表急匆匆地走了。
倒是那常五爷瞧着他行路匆匆的样子,想着王二手里卷着的时刻表,嘴边喃喃自语:
“宁奉铁路时刻表,是王二家的来投亲,还是......?”
却说王小田走出了福兴居,想到今儿在这遇见了常五爷,暗道一句晦气。
这福兴居乃是京城前门一等一的大茶馆,便是最低廉大堂的茶座,茶资也要四个铜元一位。
换做是平日里,王小田是万万去不得的。
那天桥外头茶摊的大碗茶一样解渴,不过是两个铜元一碗,一想到自己多花了两个铜元,王小田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肉痛,他的钱啊!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王小田今天去这福兴居,主要是为了在大堂能看到里边的座钟盯着时间,平头百姓哪有那钟表怀表物什,而京城前门火车站附近能看到钟表的地方,也就福兴居这一茶馆了。
前门火车站大厅里倒是有钟表,他挤不挤得进门都是个问题。
王小田在人群里左拥右挤,瞧见了一旁柱子上贴着的黄条——福兴居斗鸟会!
是了!
如今已过了立夏,这京城里各家茶馆夏天的斗鸟会也该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