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极北之行的入阁考核,就这么突然结束了,以至于当云泽忽然出现在这座独栋小院的院门前时,都还有些恍恍惚惚不太真实的感觉。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苦是有的,极北之地又被叫成苦寒之地,此行一月有余,哪怕身有法袍庇护,却也难防寒风如刀袭面,怎能不苦?
累是有的,千里迢迢风雪兼程,吃不好,睡不暖,困顿乏累一日日积攒,身心俱疲,到最后,甚至就连凌虚蹈空都变得极为艰难,等到纵身一跃爬上最后一座山,更是已经累得好像眨一眨眼睛就会直接睡过去。
凶险也有,北地茫茫辽阔,放眼四望,并无不同,偶有寒风狂吼,冰渣碎雪乒乒噗噗,皆如钢针一般,便在大风过后,时常会有四顾茫然之感。
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少。
但总觉得不对劲。
云泽将这件事暂且抛之脑后。
极北之地的最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巨响,回头看去,正见到铅云沉沉堆了一层又一层,几乎覆盖了整个极北之地,连同此间补天阁所在,也被压得暗无天日。
然后就有一条纤细金光,忽然从天而降,落地之后稍过片刻,方才炸成金光如豆,像是一泼金水掉在地上,四溅开来。而那乌云覆盖的漆黑天幕,也已像是忽然被人戳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让那几乎已经触手可及的厚重铅云,像是排山倒海一般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最终形成了一座巨大的乌云圆环扣在天上,缓缓消散。
整个极北之地的上空,重新恢复原本的晴朗。
云泽双目圆瞠,愣在原地。
...
早在一炷香前,云泽回答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问题之后,白先生并未作出评价,只是沉默过后,又与云泽闲聊了一些其他貌似无关痛痒的闲事。
其实统共说来,也就两件事。
第一件事,近古人皇真名云天澜,法家出身,这便是如今天下少见云姓的根源所在,只为“避嫌”二字,所以自从近古人皇崛起之后,原本的某些云姓之人,便各自改姓,只有极少数人因为自身性情刻板迂腐,需要尊重祖宗礼法,也或从不以为人皇治世就非得避嫌不可,这才保留了原本的姓氏。
而白先生之所以忽然说到这件事,也是忽然想到云泽姓云,方才拿出此事用来缓和两人之间略显僵硬的氛围。
但是按照白先生的说法,这位近古人皇,其实相对于当初的天下而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因为出身法家的缘故,便曾在修行之中提出了“天下无不可赦之罪”的说法,并且还以此言作为立身之本。
故而在其一路崛起的过程当中,其实从未亲手杀过任何一人,只是每逢遇见作恶之人,便依法量刑,将之关押,意在使之开悟悔过,却不能一杀了之,不给任何改过自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