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是入夜三更,如媖被送回来却也不见那太医院何曾派过一个太医前来侍立,唯独只有一个掌事跟着,就连平素里头为如媖看诊的那位都未曾前来。
众人只思索片刻,只觉得是不妥,榻上如媖偶有一些呓语,却总也听不清楚到底所为何事。
成妧掀起幔帘一瞧看,只见那昏暗的烛光之下,如媖面上早已没了半分血色,只是灰暗一片,眸子里早便了无生意。
耿耿星河欲曙天,成妧抬眸看向左右闪烁着的烛光,却不知这宫里头的长夜可曾还有亮起的一日。
如媖也不喊阿娘,只含糊道:“玉壶……”听的众人皆是一脸的不解,倒是只有如媖常带在身边的小环反应过来只唤外头的小宫人去寻道:“往前,才人入宫时,头面首饰里头倒是有个玉壶,这么些年也未曾拿出来过,却不知才人现下寻的可是那物。”
此话一出,却叫成妧想起一些旧事,只抬眸看着那些小宫人手忙脚乱的自那寝殿里捣腾半日,才寻的那玉壶。
他们把那物呈到如媖跟前,如媖这才稍稍睁开眼睛,此去经年,似乎隔着无数日日夜夜,
隔着这样那样的离合悲欢,一段情深重见天日。
只消一眼,成妧便认出来,那一年她初来帝京,躲在假山之后,也是这样的夤夜星河,王相瑜捧着这么一个玉壶,郑重其事递给如媖手上。
他说,我既认定了是你,便只可是你,再不是旁人。
如媖伸手,她手指苍白,同着那玉壶一般,恍惚之间,她再不是现如今的自己,仿佛还是那一年,豆蔻梢头里,池水之上,蒹葭萋,萋,白露未晞,她接过那玉壶,藏下那一片冰心。
“我,”如媖自嘲一笑,“为荣华吞声一世,如今,到底是……尘归尘,土归土……如鸟兽散,该是做我自己的时候了。”手上紧紧握着那玉壶,却不知,时至今日,那少年可还在原处。
“阿姐!”静姝顿时落下泪来,眼看着如媖便已是面目的死相,一旁的王氏也是慌得不成,只走上前来握住如媖的手不住的喊。
成妧立刻起身,来不及披上一件大撆,便直接奔入那夜色里头,只喊了一声:“小环!快给我带路太医院!”
那小环也不敢耽误,只得快步跟上,才一把推开那朱门,也不知道是何物打在脸上,面上疼的厉害,成妧伸手一抹却原来不知何时外间已经下起来了风雪。
还没来得及走出去,便只听见外间长街上几声中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