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渊帝才道:“那依裴卿看,朕应当立哪位皇子为储?”
宗弘玖心里一下子揪紧,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大渊丞相裴谦雪,法家高徒。当年百家宴上,曾力压能言善辩的名家,善音律书画的各家,轻松夺取书、乐、辩三场魁首,入大渊前就在列国内享有极高声望。
他出身布衣,因实绩一步登天官拜丞相后,也不曾和朝中各个势力站拢,更不屑与世家同流合污。这些年不知道多少臣子借题发挥,上书多封弹劾,也未能影响裴谦雪半点,可见渊帝对其重视。
如今丞相提起储君一事,难道是不打算当清官隔岸观火,而是已经决定好站队?
裴谦雪不慌不忙地拱手:“臣以为,四皇子行事沉稳,颇有老练之风;五皇子有领兵作战的才能,骁勇善战;六皇子则在朝中支持率居高不下,想必也有过人之处。陛下或许应当从几位皇子中择一位,于巫祭大典后立储,东宫组建一事,也可早日提上日程。”
没能听到自己的名字,宗弘玖心里不大舒服。
但是接下来的话......
他预感到接下来他们说的话或许不是自己能够听的范围。正打算主动从帷幕后出来,却猛然听见渊帝的笑声,吓得一激灵。
渊帝站在兰錡面前,凝视着面前横摆在架上的湛卢宝剑,仰头大笑。
末了,他才道:“裴卿竟然也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身着玄色龙袍的帝王负手道:“那朕也不妨同裴卿说说,朕为何不选这几位皇子。”
正在偷听的宗弘玖心头一跳,还没能想清这句“为何不选”的具体意思,又听渊帝道。
“老四行事沉稳?那是缩在背后,玩弄权术心机,上不得台面。”
渊帝语气嘲讽:“老五两次带兵,频频失误不说,竟将副将抛在战场,自己跑回关内,事后还下令三缄其口,若不是副将是朕的人,恐怕都得被糊弄过去。”
“至于老六,他不就靠着那几个世家的支持?没了背后支撑他的家族,他什么也不是。立他们为储,如何能稳住我渊朝江山大业?”
裴谦雪就站在渊帝身后,姿态出尘淡漠,不置一词。
许久,他才叹气,言辞难得褪去往日的冷漠辛辣,多了些人情味:“陛下,三皇子乃人中龙凤,数百年也难出一位的大才。若是拿其他几位皇子同他相比,未免过于苛刻。”
裴谦雪想起梦中那一幕,眸光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