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才慢慢扶着帐子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尽管变声期的嗓音压得很低,还是能听出丝丝缕缕的恐惧,“我…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这些人…就你关心过我……”
他的手几乎在抖。
“栓子,怎么了。”予芙心头一惊,少年垂下头,慢慢撩开了自己的上衣。
褴褛单薄的衣衫下面,腹部是层层叠叠裹紧的绷带。粗糙的旧布条上,渗透的暗红已经发黑,妖娆的污血连成一片,散发着一股腐败腥臭的气味。
“…缺人手,我…帮着去抬担架……”栓子尽量镇定自己,可稚气未脱的脸上,忐忑仍然化成了眼里的水光,“予芙姐…我这两天…一会儿打抖,一会儿热,越来越严重了…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你得休息。”予芙心里咯噔一声,这是伤口腐坏,已然病入膏肓的症状。她面上不敢显露,还是平静说着叫他安心:“没大事儿!坚强点儿,你娘亲还等着你呢!”
“真的么?”少年松一口气,就着黑乎乎的衣袖抹泪,“谢谢你。”
予芙心里十分难过,又好好安慰他几句,等他虚浮着步子走得远了,方才转身回到了医帐。
昏黄的帐内,丁理正垮着一张臭脸,歪坐在矮床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扭着被角。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予芙一进来,他就忍不住埋怨她。
但说是埋怨,倒也不严厉,反倒有些委屈。
“没什么……”予芙看也不看应付他一句,心里仍想着栓子的伤,丁理见她心不在焉,心里一股火气莫名堵得厉害:“顾予芙,你是我的看护!你不好好照料我,管别人干吗?”
“他病得厉害,兴许很快就要不行了。”予芙心烦意乱,桌上的碗筷,收到一半干脆又放了下来,“小丁将军,晚上,能不能…我请玉茹来照看你,我想出去一下。”
“你这是要撂下我,去看他?”丁理心里的闷气如同遭了一浇凉水,见予芙沉默,他也干脆冷了脸,等再开口时,说话也生硬了起来:“来的路上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原本是雍朝的兵,是吧?”
“你……你知道?”予芙吃了一惊,丁理冷笑道:“那时他就在营门口蹲着,我虽昏沉,又不是死了。他肯抬我来,不过是为了讨几个馒头,这样没有气节的雍朝逃兵,你倒要去看他。”
“他不过是想活命,可能也没几天了……”予芙眼眸微动,低了头轻轻道,“他伤后,裹了明军的衣服才被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