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没由来的一阵张皇,抿紧了唇带二人悄悄追上骠骑卫。
绵延不断的枪戟掩在夜色中,闪着令人胆寒的光。
骠骑卫行军极快,衔枚疾走,不闻一声号令,只听得人马整齐的脚步。予芙和谈玉茹即便练了多年武,都险些有点儿跟不上,关静斋便更是勉强。
“骠骑卫当真训练有素。”予芙小跑着道。
谈玉茹看她一眼,轻喘着气:“其疾如风,侵掠如火,骠骑卫虽只有一万人,却是明军精锐中的精锐,予芙姐,你知道骠骑卫是怎么选人的么?”
“不知道。”予芙一愣,她虚顶着个大明摄政王妃的头衔,对明军却实在知之不多。
“你自己的府兵,你都不知道?哎……”谈玉茹摇摇头,“想进骠骑卫,得弓马娴熟,能举百斤的石鼎过头,能开十二担的硬弓,若想升迁,还得御马疾驰之中,射箭十发全中。”
“这样难!”顾予芙几乎一惊。
谈玉茹叹道:“然而一旦进了骠骑卫,服役期间,朝廷便会免除他家一半的赋税,军官全免,因而军中人人竞相练兵,都期盼有朝一日自己能入选。”
予芙听完,只觉大开眼界,杨劭治军竟这般厉害,她都不禁有些为他骄傲。
予芙三人一路跟着队伍疾行,直到依计蛰伏在山下的芦苇荡中。
时值四月初,一轮蛾眉新月在云中若影若现,周遭黑通通的寂静一片。
待寅时刚过,山上果突然之间火光大作,等候的骠骑卫立刻分成三路进兵,轮番强渡,将山下的匪兵哨卡一举消灭。
予芙和谈玉茹、关静斋跟在东边一路的最后,一到对岸便立刻发现,山上的匪兵果然已乱成一团。不少匪兵衣衫不整,趿着鞋甚至赤着脚,一看就是刚从睡梦中惊醒。
山的南麓火光大盛,烟雾一直冲破浓重的夜色,人声喧哗里,骠骑卫正在奋勇剿匪。
哭喊声与杀将声混成一处,熊熊的火焰在远处肆无忌惮地扩张着爪牙,而那些倒下的残兵败将,有的还穿着做雍军时的衣裳,上一刻还在咆哮哭叫,下一刻已被割断了喉咙,血溅当场。
战场似修罗地狱,与予芙噩梦中火烧的安庆城如此一致。
远处的火舌摇曳,在她的脸庞上映出赤红晃动的光。明明她就是那个调兵定计的统帅,可事到临头,虚幻与实景渐渐在脑海中重合,顾予芙后背不知不觉沁出一阵细汗,放缓了脚步,心中的仓皇几乎就要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