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立志见夏有财家门开着,但里面乌灯黑火,一连叫了几声“有财,有财。”
过了很久,才听到黑暗中传来夏有财半梦半醒的声音:“哪个?”
“是我,立志呀,怎么不开灯?”夏立志说。
过了一会,“的得”一声,里面的灯亮了,夏有财赤着上膊从张懒人床上爬了起来,打着呵欠,搓着朦朦胧胧双眼。
夏立志进屋,找了张木凳,吹去上面的灰尘,坐了下去,从兜里摸出包烟,递了支给夏有财,自己也叼了支上嘴,点燃狠吸几下,头一仰,两鼻孔直冒烟。
“门开着,又不开灯,怎回事?没钱交电费吗?”夏立志说。
夏有财去灶台摸了盒火柴,划燃也把烟点上,吸了几口,又回到懒人床边坐下,跷起二郎腿颤下颤下。
“傍晚到红升圩打天九(排九)回来,又饮多了几杯,躺下打个盹,想不到睡着了,晚饭还未吃,如果不是你来叫醒,估计会就这样睡到天亮的。”夏有财说完又打了几个呵欠。
夏立志听了直摇头,说:“有财,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或者有什么长远计划没有?”
“有什么打算?过一日算一日,今朝有酒今朝醉呗!”
“你这是在混日子,跟猪栏里的二师兄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办法?都这把年纪了,还飞得起来吗?”
“你才五十出头,大把青春,你看人家刘得华,五十六岁还开巡回演唱会,斩获粉丝无数。你怎么就认老了?当初闯深圳的豪气去哪了,砍自己指头的蛮劲丢哪了。”
夏立志一番话说得夏有财不作声了,他端起口盅,饮了几口冻开水,又去找件衫给自己穿上,故意支开话题:“现在天气大不如前,重阳都过了,天还那么热,以前吃过月光饼(中秋)都要穿毛衣的了。”
夏立志丢了烟庇股,从怀里摸出今天那份清拆意向书,放台上,说:“入村口路边你家那口老井,你不愿意填?”
“为什么要填?”
“早上开动员大会时你听不到还是睡着了?范支书已经讲得明明白白,要扩宽村道,硬底化,还要安装路灯。无论从村集体或是从个人角度来说,这都是天大的好事,你夏有财怎么就拖起后腿来了?”
夏有财吱吱唔唔,一时都不知怎说,过了一会才说:“那口井是我爷剩下来给我的,他老人家经常教导我要饮水思源,现在说要把这井填上,哪,这……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