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刻是停滞的。
“门给你打开了,去洗澡吧。”
一阵风吹过,拍紧了刚打开的浴室门,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出地雷般的巨响,那只猫一样蜷缩的女孩僵硬成一团,仿若从浴缸里捞出的小动物。
“你怎么了?”林然有些着急,他何时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沙发一隅不再出声,浴室门再次被打开,固定,不再受风的迫害,自由摇摆,浴缸有些灰尘,洗手盆泛出淡淡的下水道的腥味,好在窗户并未关紧,通风尚可,直到死之前,外婆还是把房子保护的十分干净,她是个有洁癖的喜欢一尘不染的老人,洁癖的程度堪称一流编辑对稿件的要求。
假装不在意,扔下一句,浴室可以用了,我上楼去,抛下身后的女孩,踏上仅有一人宽的楼梯,被虫子叮咬般的心情挥之不去,那里似乎坐着一个失落的东西,一团毛茸茸的失落的东西。
“也许,只是错觉。”
从于夏出现到现在,现实披上了魔幻主义的色彩,像极了拉美作者描述的那种故事,两种现实的世界叠加在一起,是的,是两种现实,不是现实和魔幻,而是两种同为现实的世界发生了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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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熟悉的座椅,提起笔,触及纸张,墨水干涸的笔尖发出轮廓分明的阻尼声,微微钩破的纸面是对主人不辞而别的抱怨,摊开的本子上原本早该是密密麻麻整齐的文字,如今空荡荡的,可以撕碎后放锅里煮出一碗热干面来。
一鼓作气,戴上降噪耳机,手机静音,锁进身后的衣柜里,塞在一床毯子中间,紧紧关闭在黑暗的虚无世界,这东西是作者写作的敌人,同样的敌人还有纸笔之外的一切。
通读前一天写的内容,修改错别字,这些都还算简单,由浅入深地从错字到更为准确的用词,再到更为适宜的语法,一句句子来来回回改了几遍,十分钟便过去了。
一边专注于修改已写的内容,另一边继续思考后续剧情,如果进展顺利,当修改告一段落,新的内容就能自动产生,曾经这些事情是和吃饭一样容易的吗?
不,这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至少在林然身上从未发生过。
有些作者写书和饮水一般容易,但林然不是,他提笔艰难,每个故事的开头难,中间难,结尾也难,更困难的是,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沮丧和失落,他对自己的作品不再有那种十分强烈的兴趣,被故事紧紧抓住,像士兵一般为故事一战到底,至死方休的热情也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