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腐朽的声音不会震耳欲聋,但会像夏日夜半的虫鸣,从耳蜗进入大脑,随着呼吸间血管收缩和扩张一直进入心脏,最后通往全身每一处。
内在开始的腐烂,蠕虫一般无孔不入,逐渐粉碎和黑暗的内在,发霉的季节里跳蚤咬噬灵魂,最后面目也会变得可怕起来。
每日每夜,春夏秋冬,此类感觉如影随形,从来不会完全消失,完全没有压力的写作,林然早就不再奢望,只是抱着人生总要吃一些苦,能够选择吃自己想吃的哭何尝不是一件甘之如饴之事。
海明威为了写作,奔波于战场,在非洲大草原和狮群为伴,战争的极端经历和非洲最接近自然和原始的环境构成了他创作的巨大源泉。
作为人类极端环境之一的战场,硝烟滚滚,枪林弹雨中,海明威在用生命写作。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男人,也无时无刻忍受着写作带来的痛苦吧。
1961年的7月2日早晨,玛丽·韦尔什·海明威,海明威的第四人妻子正熟睡在楼上的主卧室里。突然一声像两只抽屉砰地关上的声音使她惊醒了过来······
海明威曾经说过自己不能容忍自杀这种行为,他说:“别死。这是我所知道的唯一毫无意义的事情。”
没错,他热爱生活也相信生活,正如《老人与海》告诉我们的——无论生活多么困难我们都拿出勇气永不言弃。
矛盾也好,痛苦也好,林然已经不那么在乎了,他知道自己能够接受一辈子在这种挣扎的痛苦和不满意中度过,但是每一天,每一次,当这些烦恼爬上眉头,当浪费的时光好像自己死去的一部分在身体中腐烂时,他只想立刻回到书桌前,无论外面世界发生多么重要的事,他都不想被打扰,用尽全力写出一行行文字,哪怕语句不通,最后一个字也不能使用,都会让他不安的灵魂重新恢复,重新捏成完整的形态。
绝不能。绝不能让时间在身体中死去。
回到家中,林然一头冲向二楼,于夏也一句话不说,钻到沙发上。
地上的衣服叫人脸红耳赤,但是现在的林然完全顾不上这一些,他已经容不得自己有片刻迟疑,也由不得任何人打扰他。
他敢对上帝保证,要是这个时候于夏再给他添麻烦,他一定会不顾礼貌不理不睬。
现在,请让我安静一会。
他没有说,因为于夏比他更安静,两人好似彼此嫌弃一般各自回到自己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