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中央,静静的悬挂着他娘亲的尸体。
秦钦至今仍记得那种痛彻心扉又心如死灰的感觉,就像血液裹着毒药,吞涌着绝望。
仅是一日之间,山崩地裂,日月无光。
他又哭又笑的左右癫行,青筋暴在皮肤上,猩红的眼睛渗出鲜血。宫人们四处乱窜,四处响起兵器相戈或东西破碎的声音,嘈杂的世界中,日与月模糊了色彩,天与地模糊了罪恶。
他不姓顾,身上也没有顾氏的血液流淌,他来到这里,本就是以外姓人的身份与地位。没人看得起他,也没人欢迎他,他一步一步爬到今天都是靠的自己,除了待他好的长公主顾安,他不欠这里的任何人分毫。
可这里的生杀与牵绊,却带走了他唯一的母亲。
苗人的血污侵染了秦钦的衣角,兵荒马乱未止,世界却寂静无比。
秦钦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神情与动作放下了娘亲的尸体,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找到地窖里昏迷的顾北林安放在身边。
他在今天失去了最亲的人,可却连悲痛都不能表现。
他是羽族的少将军,羽皇死了,羽后死了,长公主死了,太子镇守北森林杳无音讯,他是这里唯一的主心骨,他不能倒下,他今日就是爬,也要爬到城门口守好这座城。
羽族死伤惨重,用血的代价杀尽所有入侵苗人,以命换来安康。然而秦钦没有想到,真正的血流成河悲伤至极从来不是为保家卫国战死沙场,而是被自己人捅刀。
秦钦拖着极其疲惫的身躯安顿士兵,当千疮百孔的城门刚刚闭合那一瞬,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量从外面撞开。
高头大马之上,阴郁着脸的顾涧狰狞着面目,带着军队包围了九重城。
秦钦知道,顾涧包围九重城不是为了杀他,在顾涧眼里,他从来都只是人族来的小杂种,根本没放在眼里过。顾涧要杀的是顾北林,他要皇位。
秦钦看着那张阴郁的脸,讽刺而癫狂的笑了:“老鼠,就该待在垃圾堆里,你今日圈得住这座城,可却圈不住你多年的阴暗与鄙陋,登上大雅之堂又如何,天堂的光是对泥泞最无畏的凌迟。”
顾涧扫了一眼秦钦背后的羽兵,眯了眯眼,喊话:“尔等堂堂羽族之士,乃天神之翅的归主,你们手执长枪,背负羽翅,就是替区区人族以效犬马的吗?你们的身上流着羽族的血液,就甘心任屈于异族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清楚,谁才是自己人,谁才是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