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的臣子,都只知道说重罚或者宽恕,没有一个人能如谢云初这个孩子一般,体会他心中的苦楚。
“可陛下是大邺万民的君父,还要为天下万民,为大邺的来日忍住悲痛做盘算!”谢云初叩首,“故而,微臣斗胆,以为……陛下若要严惩此次涉案官员,便需连已故的大皇子一同严惩!让天下万民看到陛下为君父的公证,让万民知道……陛下论法不避皇亲!皇子都严惩了,更何况……是那些涉事官员!”
皇帝听到要严惩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眸色肃杀:“大皇子已经死了还不够吗?还要怎么严惩?”
“陛下!”谢云初抬头看向皇帝,“微臣斗胆冒犯,请陛下将大皇子贬为庶民!”
萧五郎睁大了眼,都来不及和谢云初使眼色。
见皇帝面色大变,眉目间有了杀意,萧五郎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谢云初便再拜开口……
“陛下为父……心疼大皇子,微臣明白!微臣年幼时……险些丧命,妹妹也因此事没了,微臣明白……人没了就是没了,其他的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微臣斗胆以为人子的身份揣测大皇子,深觉……做为儿子,是不是皇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还是陛下的孩子,重要的是生前给陛下惹了乱子,去后不给陛下带来麻烦!不成为自己父亲这位盛世明君的污点!”
被擦的发亮的地板,映着谢云初沉着冷静的面容。
“至于葬礼,只要……自己最在意的亲眷惦念,那比盛大的规模更为重要!”
“是啊父皇!”萧五郎也连忙跟着帮腔,“儿臣就是这么想的,虽然我在外行事嚣张,可若是想想……真的有一天死了,我最不想的……大概就是成为父皇的污点,至于葬礼和皇子身份,儿臣并不在意,只要父皇不怪儿臣,还认儿臣这个儿子,只要来世还能做父皇的儿子,儿臣就满足了!”
“说的这是什么混话!”皇帝训斥萧五郎,“死也是随便说的!”
“可儿臣真的是这么想的,只要来世还能做父皇的儿子,能被父皇护着……有父皇撑腰继续胡作非为,儿臣才不在乎什么死后身份,不在乎死后旁人怎么说!这十几年享了做皇子的荣耀,死后……只要对父皇有利,对大邺有利,不论什么儿臣都应该承担!”
萧五郎说的真诚,清亮的目光定定望着皇帝,好似一切都发自内心。
皇帝冷沉的眉目因谢云初和萧五郎这一番话,渐渐舒展,显出悲痛的慈父老态来,缓缓依住团枕,眼仁酸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