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初看了眼纪京辞宽阔的脊背,垂眸将衣裳放在木盒上,揭开官服系带,更换衣裳。
“我做的并不好。”谢云初垂着眸子,将干净的中衣穿好,垂眸系带,“国子监的学生们虽然可以向皇帝施压,可学生们少年意气,也最容易被利用,七皇子年纪太小……压不住,是我考虑不周。”
才没能救下牛御史。
听到这话,纪京辞微微侧头:“牛御史是死于忠诚,死于风骨气节。”
“忠诚、风骨气节!难道这不是愚忠吗?人性……都是求活的,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谢云初弯腰拿起外袍穿好,通红的双眸,目色沉静,“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知道死是什么滋味,死亡是如何让人恐惧!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愚忠,是因牛御史心中有期盼,有信仰!”纪京辞转过身来,定定看着眼眶发红的谢云初,“是因牛御史,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他看到你统领御史台御史、主簿,一呼百应的能力,不希望因他,断了你的前程!你出身名门士族,少年得志连中三元,揭发赈灾贪腐案,雷霆查清大皇子中毒案,不及弱冠……位居侍御史,暂代御史中丞,深受皇帝宠信!放眼天下……哪个士大夫能在你这个年纪,有你这样的作为?”
“牛御史自尽,是因君要臣死,亦是明白,他已年迈……而你正是初升朝阳有生机勃勃之势,今日他一死,你立时便能成为御史台新的凝聚力,只要仕途平稳来日亦能凝聚百官,牛御史……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成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百官的楷模,让天下读书人都行而效仿,让他们明白,行正道不仅仕途光明,亦可名垂青史,以此来正世道风气,正官场风气。”
“牛御史,赴死前说……吾坦然赴死,愿正气硬骨长存留,不为身后声名,只为诤臣壮胆魄,为同僚引正道,为朝臣树硬骨,为庙堂留清风。是在告诉所有正直清正的朝臣,他是他们身后名的表率!牛御史……做了他能做的,也希望你……为朝堂君子,去做他们生前名的楷模!”
谢云初拳头紧紧攥住,头一次不赞同纪京辞的话:“君为源,臣为流,源浊……何谈清流?朝中清正大臣也好,还是奸佞之臣也罢,不过都是皇家争权夺利的棋子。”
纪京辞朝谢云初踱近两步,继续用帕子给她擦头发,视线定定望着谢云初:“所以,你要去教导未来国君!不做棋子……做执棋者。”
看着谢云初黑白分明的坚韧眸子,纪京辞忍不住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