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里就跟压了块石头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
这行刑斩首在衙门里有个说法,叫作“出红差”,天刚亮,鸡鸣头遍就有官差去宣武门外的街市口张贴告示了。
瞅着时辰,大狱外面,陆陆续续赶来六辆骡马拉的站笼刑车,麻子领着官差将谭嗣同他们六人押解了出来,挨个塞了进去。
天边晨光初露。
苏鸿信则是一直在刑车旁侯着。
不同于那日斩黄莲教教众,今日他特意换了身粗麻赤红的行头;红褂无袖,赤臂袒肩,头裹红巾,怀里抱着断魂刀,刀裹红绸,刃不见天,只那天边金红色的晨曦一映,远远看去刑车旁只似杵着一尊赤焰神,煞气外漏,衣襟下,一只漆黑恶兽若隐若现,满是浓烈杀气。
周围官兵把守,苏鸿信与谭嗣同相顾无话,唯眼神交转,皆是百感交集,诸般心绪,尽归不言之中。余下五人亦是慷慨赴死之态,挺胸昂首,面无惧色。
那告示甫一贴出去,街市两旁已逐渐热闹起来。这人间离乱,世风日下,人心多已是变了,越是残酷血腥一幕,老百姓反倒越是瞧的津津有味,喜气洋洋,兴趣极高,更甚者还看得是幸灾乐祸,能笑的出来,只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侯着别人生命最后的时辰,等着那终止时的残酷一瞬。
这样的世道,这样的人心,天下何以不乱?
苏鸿信看着一个个不停翘首朝刑车好奇张望的百姓,索性双目一合,眼不见心不烦。
时辰渐过。
朝阳渐升。
“咣!”
但听一声锣响。
前面传来一声吆喝。
“动身!”
刑车便已是朝着菜市口赶去,沿途步兵戒备森严,纵横列阵如天罗地网一般,直排到街市口。
苏鸿信四下扫视,却是生怕王五等人跳将出来,到时候落入敌阵,恐怕就是一死。
谭嗣同亦是紧张的盯着人群,看来也和他一样的想法。
只出了宣武门,走过菜市口,就看见两旁林立的铺面里,人满为患,都涌了出来。全是看热闹的,眼神里尽是透着兴致勃勃的意味,只似瞧见了什么好看的杂耍把戏,一个个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刑车慢慢朝着法场赶去,这年头,街市口的名气,那可是京城里的热闹地了,老百姓都盼着等着刑场杀人,要是再来个凌迟啥的,房顶上都能趴满人。
苏鸿信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