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赶过。
“骨碌碌”
碾碎了一地的冷雪。
两道留下的车辙,落在雪地里,像是两条蜿蜒扭曲的黑蟒,不见来处,不知尽头。
沿途一过,苏鸿信撩着窗帘往外一瞧,路边零零碎碎,堆着一地的纸灰,风一吹,卷荡着呼啸远去,宛若鬼哭。
一场大雪,下的人措手不及,也下的人间失了颜色,没了生机,连带着这座本就颓败的城,也被涂抹的更加灰败、黯淡了。
京城。
暮色下的长街,依稀可见一具具摆放着的尸体,被草席卷着,就那么搁在街边,兴许今夜还得被大雪埋上一夜,才能入土为安。
苏鸿信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望着清冷寂静的长街,眸光一闪,眼泊里倒映的却是一条条身影,只幽幽一叹,旋即放下帘子,收回视线,摸了摸怀里的刀。
路上无话,一行人径直到了燕子李三的住处。
一座不显眼的宅院。
屋里漆黑一片。
“聚坤!”
老燕子招呼了一声,这才见里面点起一盏灯火。
一个身形瘦小的中年汉子,步伐灵巧的窜了出来。
“爹!”
“云龙兄,你又何必蹚这趟浑水!”
王五听到这汉子对李云龙的称呼,不由眼神一变,今夜之事,可谓惊天,一个不慎,势必是亡命天涯,九死一生的下场,他却是不忍连累他人,心里已是想着离开这里,再做图谋。
不想李云龙却似看清了他的打算,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死死一攥,老脸一绷,瞪眼沉声喝道:“你莫是瞧不起我姓李的?咱虽耍的是飞檐走梁的把式,却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何惧之有?何况你们若要行事,想要无声无息的潜入宫中,还真就缺我不可!”
论年岁,这老燕子比王五还要年长,二人皆是沧州人士,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此人身上虽说有些江湖习气,然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汉,肝胆相照,重义气,果真是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
王五迎着老燕子沉着的眸子,蓦然舒了一口气。“那今日,就劳烦老大哥了!”
李云龙听的眼睛都红了。
“好,有你这句话,今天我就是死了,也死而瞑目!”
“老大哥豪气!”
李存义叹道。
苏鸿信也是看的感慨良多,拱了拱手,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