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驶向京城方向。
马车里,一身常服,留有长胡,脸颊瘦削的孙承宗,端坐从容平静,任由马车摇摇晃晃。
他边上,坐着他的孙子孙之沆。
孙之沆今年快三十岁了,他面色沉稳,话音却担忧,道:“祖父,朝野弹劾您的不在少数,新皇帝这么迫不及待的诏您入京,孙儿担心未必是件好事情。”
孙承宗余光看了他一眼,道:“是好是坏,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不要多言。”
“是。”孙之沆道。
孙家家风严苛,孙承宗看似一个寡言老者,实则目光如炬,心智坚定,非常人能及。
孙承宗拉开帘子,抬头就隐约可以看到京城,再抬头,远处就是辽东。
他想着辽东,目中凝色一动。
在他看来,辽东的一溃再溃,不在建虏,而在朝廷。
朝廷的党争之下,辽东的官员、将领同样是朋党无数,派系纵横,相互攻讦,相互掣肘,加上大政一月五变,怎能不坏?
孙之沆看着他祖父不动如山,暗自秉着一口气,慢慢坐直身体,眼神看向孙承宗挑开的窗帘,忽然一怔,看着路边茶摊喝茶的一个老者,凑近孙承宗,低声道:“祖父,外面那位,是不是韩阁老?”
孙承宗收回目光,看向路边的茶摊,定睛观察,道:“是他,陛下也将他召回了?”
东林党在阉党的残酷打击下,太多人要么死在诏狱,要么死在外面,活下来的并不多,韩癀这样的天启阁臣,活下来算是侥幸,硕果仅存的东林大佬。
虽然阉党也将孙承宗列在‘东林点将录’上,但孙承宗从不认为他是东林党,更不是朋党。
马车很快就驶了过去,孙承宗放下车帘,面上第一次有了异样。
孙之沆看到了,并未问出口。
他跟着他祖父南来北往多年,深知其中的艰辛,最为困难的,莫过于朝廷的争斗。
韩癀是东林党硕果仅存的大人物之一,他的进京,很可能预示着东林党复起。
东林党自不会放过阉党,必然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上一次,是阉党屠杀东林党,这一次呢?
孙之沆稍稍一想,猛的摇了摇头,不敢多想。
魏忠贤掌权虽然仅仅三四年的时间,可党羽遍布朝野内外,真的要是清算,或许真的会演变成另一场屠杀!
孙承宗注意到孙之沆的表情,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