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张平静温和的脸,令他心头阵阵发麻。
他转头看向说话的千户,又看向其他几人。
这些人,都是他的老部下,跟随他短则五六年,长则十多年。
他心头犹豫一番,一咬牙,道:“全部!”
几个千户还是有些迟疑,但看着田尔耕的神色,还是道:“是!”
“我说的是全部!”
田尔耕目光冷冷的盯着几人,道:“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做手脚,别怪我下手狠!”
见田尔耕这么说话,一众千户脸色齐变,连忙抬手道:“下官不敢。”
田尔耕摆了摆手,慢慢坐回去,心里没了负担,神情愉悦的转向周覃,道:“你是认为,内阁的那位能救你?”
周覃见田尔耕忍住了诱惑,嗤笑了一声,道:“你认为不会?你认为,他们会拿我当替罪羊?”
田尔耕敏锐的抓住了字眼,道:“你说‘他们’?”
周覃仰着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牵动伤痕,脸角狠狠一抽,缓和了一会儿,注视着田尔耕,道:“你虽然发达了几年,可你不懂官场。盐政走到今天,你以为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长芦就在河间府,河间府离京城才多远?天子脚下,数十年都这样,你以往是为什么?”
田尔耕会意的点头,道:“看来,你在朝中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周覃笑容越多,道:“这不是人不人的问题,是盐政就不能轻易动!牵一发动全身,朝廷的首辅,阁臣,户部的尚书换了多少人,他们不知道盐政的问题吗?他们为什么不处置?他们处置不了!强行动手,还没有落地,就会换人,并不需要我们出力,有的是忧国忧民之人冲锋陷阵。”
田尔耕越发明白了,却也笑着道:“你说的有道理。你虽然是朝廷从三品大员,可你不懂当今这位。告诉你,不止是长芦转运司被查封,整个二十四个盐场,无一例外。”
周覃笑容没了,缓缓直起头,盯着田尔耕一会儿,道:“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长芦是我大明最大的盐场,长芦一动,其他五大转运司必然不答应,地方上的盐商,官吏,百姓都不答应,言官闻风而动,朝臣争相推诿,为了消弭众怒,你会第一个被祭旗!”
田尔耕悠闲的拿过茶杯,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我把你这些交上去,死的第一个不是我,会是你。”
周覃拧起眉,不顾伤痛,眼中第一次有了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