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有过一段恋情。他白天整天作画,夜间带她到那不勒斯的地下娱乐区去兜风,疯玩了一阵。这件事一年后结束,决定性的因素是她传统观念较深的父母越来越不赞成。
她在黑头发上系着红缎带,恋恋不舍自己的梦。但是没有海员上岸来找她,也没有声音从窗下街头传进来。严酷的现实迫使她认识到自己的选择有限。理查德提供了另一种合理的选择:待她好,还有充满美妙希望的美国。
他们坐在地中海阳光下的一家咖啡馆里,她仔细打量了一身戎装的他,他正以美国中西部人特有的恳切的目光看着她,于是她就跟他到依阿华来了。来到这里,为他生儿育女,在寒冷的十月之夜看迈可打橄榄球,带卡洛琳到得梅音去买参加大学舞会的衣裳。每年同在那不勒斯的姐妹通几次信,在她父母相继去世时回过两次那不勒斯。但现在麦迪逊已是她的家,她不想再回去了。
下午雨停了,而近黄昏时分又下了起来。在薄幕中弗朗西丝卡倒了一杯白兰地,然后打开理查德的卷盖型书桌的最后一个抽屉。这胡桃木制的家具已经传了三代了。她拿出一个牛纸信封来,用手慢慢在上面拂拭,年年此日她都这么做的。
邮戳上的字是:“,华盛顿.西雅图。”她总先读邮戳,这是仪式的一部分。然后读手写的收信人地址:“依阿华.温特塞特,弗朗西丝卡·约翰逊。”下一步是寄信人地址,在左上角潦草的几笔:“华盛顿州.贝灵汉,642号信箱。”她坐在靠窗的椅子里,看着地址,全神贯注。因为信封里面是他的手的动作,她要回味那二十二年前这双手在她身上的感觉。
在她能感觉到他的手触摸她时。就打开信封,小心翼翼地拿出三封信。一份短文手稿。两张照片。一期完整的和从这份杂志别的期上剪下的散页。在逐渐消失的幕霭中她啜着白兰地,从眼镜框上边看着钉在打字手稿上的一封短笺。信写在他本人专用的信纸上,信的开头只有简单的几个印刷体字:“罗伯特·金凯,摄影家作家”。
亲爱的弗朗西丝卡:
附上两张照片。一张是在牧场上日出时刻我给你照的,希望你跟我一样喜欢它。另外一张是罗斯曼桥,你钉在上面的小条我还没有取下。我坐在这里,在我的脑海中搜索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时光的每一个细节。每时每刻。
我一遍又一遍问我自己,“我在依阿华的麦迪逊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我努力想把它想清楚。所以我才写下了附给你的这篇短文:这是作为清理我困惑的思路的一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