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倒在路边,从此再也没有爬起来。
而他旁边的人,则一个个活像饿狼一般,将他身上的东西全部收刮干净,甚至就连内衣亵裤也没放过。
看到这一幕的流民们,面色普遍带着麻木,即使稍有异色,也是带着一丝遗憾。
这遗憾不是对刚刚死去流民的同情惋惜,而是遗憾他怎么不死在自己身边,这样他们就可以分一杯羹了。
人流最末尾处,今年年龄还不到十六岁的李文瀚,一手拿着打狗棍警惕的看着身边的任何大人,一手紧紧牵着妹妹李贞娘的小手,生怕一个不注意妹妹就被人牵走了。
李贞娘一旦被人牵走,完全可以想象她的结局,必然会沦为已经快要饿疯了的流民的腹中餐。
这些天里,李文瀚已经遇到好几拨想要打他们兄妹主意的流民了,他完全就靠着一根打狗棍,以及敢于跟对方同归于尽的拼命气势,这才没有让兄妹俩成为同类的口粮。
他本出身河南的一家儒生家族,可惜父亲年逾四十却没取得任何功名,反而把家产通通败光。
今年二月,李父最后一搏跟高利贷借了十两银子前去县城考童生试,可惜依然没有考中。
完了高利贷前来讨债,李父身无分文,祖宗留下的田地和祖宅皆被收走,一家人只能流落在外。
今年河南又是荒年,数万饥民沿着官道上京讨食,李文瀚一家也跟着饥民北上。
只是沿途饥民惨遭马匪劫掠,李父李母和大哥为了保护李文瀚和李贞娘,均惨死在马匪蹄下。
如今天大地大,就只剩下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了。
他也想过脱离流民队伍自己带着妹妹求生,可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没有任何求生技能,一只落单的孤狼就足以令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们只能麻木的跟着流民大队,即使前路看不到任何希望。
“哥哥,还有多远才到京城啊,我饿。”李贞娘摇了摇李文瀚的手臂,惨兮兮的道。
李文瀚不知道怎么回答李贞娘的问题,此地离京城还有两百多里,以他们行走的龟速,怕是六七天也到不了京城,而他们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
这一生,恐怕是凄凄惨惨,结束在前往京城的道路上了。
李贞娘看到哥哥无言以对,知道他也没吃的了,便不再要吃的,只是沉默的抓紧了哥哥的手掌,懂事的让人心疼。
良久,传来了李贞娘稚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