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卿默然。
这些年来,不论是她还是赵祯,对傅九衢父亲的死总是讳莫如深,儿时的傅九衢还经常追问,年纪渐长便不再相问了,赵玉卿以为他早就淡忘,没有想到原来都记在心里。
赵玉卿满是疲态的叹息。
“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你父亲当年涉及一宗科举舞弊案,是母亲跪在大娘娘跟前哭求一宿,方才免了他的徒流之刑可惜他的命不好,在被贬扬州途中突发疾症而亡。”
赵玉卿所说的大娘娘是指太后刘氏,宋朝第一个临朝的太后。她大权在握,至死不肯还政于赵祯,因此,赵玉卿怀着身孕那个时候,朝堂上真正掌权的人还是刘太后。
傅九衢生下来父亲就已经不在了。
他从未见过一面。
论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心底的缺失和疑惑一直存在。
“父亲当年果然有舞弊之举?”
“开封府量刑,想是错不了。”
“父亲身为驸马,不缺钱财不缺势。身为科举考官,有什么理由舞弊呢?”
“那个作弊的考生是你父亲的侄子。”
赵玉卿似乎很不愿意翻开尘封的旧事。
每多说一个字,眉头便皱得更深一点。
“这些年来,我们断了与你父亲老家荣州的往来,也正是为此。当年,你父亲案发,是因为开封府查明,你祖母三番五次来信,对你父亲以死相逼,让他为侄子眷录题目便代写答卷。你父,愚孝啊”
赵玉卿说着便垂下眸子来。
“你父亲的一生,都是被你祖母害的!当年我刚临盆,你祖母便从老家赶过来,带了十几个人,在公主府门前摆灵堂,闹死闹活要我交出他们家的孙子,后来被你舅舅派人赶了出去,便勒令他们不许再踏足开封府半步,这才消停下来。”
她有些不敢看傅九衢的眼睛。
“我儿不怪母亲吧?”
傅九衢沉默片刻,摇头。
“不怪。”他骤然起身,又扬眉浅笑一声。
“若当真如此,我就不该姓傅,应随母亲姓赵才对。”
“衢儿”赵玉卿一听这话,惴惴不安的心,终是落下。
她以为儿子会怪她狠心。
这么多年,不给他父亲的老家捎一文银子,就连他祖母过世,也是不闻不问。
赵玉卿不理亏,只怕傅九衢有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