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士兵悄声议论,不敢张扬。
先帝驾崩之前,御史沈泽光当街殴打大公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沈泽光就是因此被贬谪出京的。
如今他回来宋清词亲自来接,不是报仇是什么?
也难怪,当街殴打公主才贬一个月,还不算路上的时间,这让公主的脸往哪儿搁?
不单士兵们是这么想的,看热闹的百姓也是这样想的,都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远处,一支由和沈泽光交好的文官组成的队伍不敢靠近。
完了完了,他们来迟了一步,让楚国长公主抢了先!
这下糟了,沈大人要遭殃了!
宋清词带了百来号人,显然有备而来,这会儿就算他们去京兆尹府求援也打不过一百多个训练有素的公主亲卫啊!
远远的,沈泽光下了马车。
一路护送他回京的仆役十分担心,“大人,不然咱们换个门走吧?只是多耽误一两个时辰。”
沈泽光摆摆手,“不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仆役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是说换个门也一样会被楚国长公主逮到,还是说他是奉陛下旨意回京,楚国长公主不敢对他怎么样?
沈泽光整了整衣襟,朝宋清词马车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十分沉稳,在秋日寒冷的风中他袍子飞扬,只有沧桑的脸毫无表情。
短短的时候他从京城到闽州,又从闽州到京城,舟车劳顿之下,本就清弱的文官看起来更加苍老了。
宋清词从马车里出来,一身素衣也掩不住天资美貌,神采奕奕,娇艳如花。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久经风霜一个如花初绽,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泽光触及她的神情一愣,宋清词好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沈大人,一个多月不见,难道不认识我了?”
“不……认识。”
沈泽光惊讶的是她眼中的神情,他在闽地隐约听说过,先帝驾崩楚国长公主伤心欲绝,在灵前跪守到膝盖受伤。
他以为宋清词会伤心得清瘦哀伤,没想到她还和以前一样,精神饱满,一点哀伤的模样都看不出来。
他嘲讽地笑了笑,“都说楚国长公主对先帝如何孝顺,没想到先帝才驾崩一个多月,长公主就从哀伤里走出来了。”
宋清词笑着摸摸面颊,沈玉临每天一盅汤喂着,她不胖就不错了,哪里还有清瘦哀伤的痕迹。
“孝道在心里,不在脸上。”
她以手覆在胸口,“爹爹在天上看着呢,我要是一味沉浸哀伤遭了小人的算计,比如刺杀,下毒什么的,那才让爹爹伤心。”
沈泽光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向宋清词身后一百多号侍卫。
幸好,侍卫们并没有轻举妄动的意思。
“沈大人别紧张。”
宋清词含笑道:“我跟沈大人不一样,就算明知对方想杀自己,也不能当街报仇不是,那和市井之中的莽夫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