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临眸子含笑,淡淡扫来,“怎么,才出城不到一刻钟就忘了夫君了?”
“额……哪有。”
宋清词这才反应过来,“我以为是刚才送行迟到的小官呢,你来送我?来得也太晚了,再晚一点你就追不上了。”
“追不上我就一直追,追到就再也不走了。”
沈玉临说着,目光带着暗示性,看了紫练一眼。
紫练立马反应过来,“我们下车,快快快,别耽误驸马和长公主说话!”
说罢连哄带赶,把几个小侍女都赶下车,自己也跟着下了车。
沈玉临翻身下马,直接上了宋清词的车。
“哎,我曲儿还没听完呢……”
宋清词一心惦记着小曲儿,没看出沈玉临的异常。
“啪。”
车门被合上,宣告宋清词的抗议无效。“想听昭君出塞是么?”
沈玉临脱下大氅,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胡琴来,在宋清词眼前晃了晃。
他还会拉胡琴啊……
从来没听说过。
宋清词连忙点头,“要拉出那种大漠苍茫,昭君哀怨的感觉,成么?”
“我试试。”
沈玉临笑得无奈又宠溺,宋清词重新端起小木碟,边嗑瓜子边听他拉胡琴。
“秋木凄凄,其叶萎黄。”
“有鸟处山,集于苞桑。”
胡琴多由女子演奏,她没见过沈玉临拉胡琴,一开始兴致勃勃,沈玉临的手白净修长,搭在纤细的胡琴上并没有违和感。
宋清词渐渐听得入了神,连瓜子都忘了磕。
“高山峨峨,河水泱泱。”
“父兮母兮,道且悠长。”
直听到这里,宋清词怔怔出神,眼前仿佛已经有了茫茫戈壁,天地浩渺,形单影只……
沈玉临手扶胡琴,一抬眼便见刚才还欢欢喜喜闹着听曲儿的宋清词,这会儿呆呆地抱着膝头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他忽然想到什么,有些懊恼。
宋清词已无父无母,如今又远离从小长到大的京城远赴西北,这首怨词唱的哪里是昭君?
分明是宋清词她自己。
怪不得她伤感。
胡琴声忽然停下,宋清词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结束了?真好听,真的有那种大漠苍茫,昭君哀怨的感觉。”
何止哀怨,简直伤心。
马车之外,随行的将士臣僚听见胡琴声也都伤感起来。
众人心照不宣,陛下是担心安王谋反才派楚国长公主巡视封地的,万一安王真的谋反,他们这些人能有几个活着回京城?
此去路途遥遥,山高水远,未见得比昭君出塞好几分。
赵城一直策马跟在宋清词的马车后,清清楚楚地听见马车里的胡琴声如何响起,又如何停下。
沈玉临能文能武,连一曲胡琴都能拨动人心,惹得他的神情也暗淡下来。
他不是为离开京城背井离乡而伤感,也不是为此去安王封地安危难料而担忧,而是担心宋清词。
巡视安王封地是她自己求来的,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