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头抽出了床头藏起来的水烟,用硝石点了起来,随即烟雾袅绕。
水烟是她多年以前在一场海上冒险时从一个海盗那里抢来的,那时的她可宝贝这个水烟枪了,只是现在随着烟筒上劣质红宝石被磨去棱角,她对这位“老朋友”的喜爱也逐渐消退了。
捏着铜质的烟嘴,她熟练地在烟管里加了少许七色堇、月桂叶和接骨木的根茎——它们是大姐头的常客,尤其是在夜晚的清醒后。
大姐头坐起身子,她身上的棉质薄被推开,解放了自己因为带着些许汗水发烫的身躯。
“你就一定要在水烟里加那些劣质的香料?”
她身边躺着的男人擤了擤鼻子,神色不满,但是仍然紧闭着眼睛,想要从折磨人的水烟味道中回归梦的怀抱。
男人是门罗,是大姐头的情人,更是一位伊梵的牧师。
这里是奥利城的码头,现在是深夜。
白天里水手唱的船号、小贩的叫嚷,甚至包括酒馆中女人门内的嬉笑都消失在一片黑夜,安静的月亮高挂在天上。
只有远处月神苏伦信徒们的唱诗和流浪狗们的嚎叫。
所以,门罗自然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当然他并不在意大姐头的回答,只要她能把那该死的水烟停了就好。
可是大姐头还在吸水烟,辛辣呛人的味道还在他柔嫩的鼻腔里折磨他。
门罗直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点起鲸鱼油灯,盯着自己沉默不语的情人。
淡灰的眼瞳盛放在涂有脂膏的眼眶里,眼角的几丝纹路留给皮肤些许黑影,一头淡金的长发就像地皮上的枯草攀附在肩胛,就连嘴唇,在失去了脂粉的修饰后显得更为没有血色。
大姐头有三十岁了,虽然这个年纪在王都那些贵妇里还很年轻,可大姐头也只是一个佣兵,风餐露宿,她的脸甚至要比庄园里那些同龄村妇更为沧桑。
在门罗的注视下,大姐头放下水烟,然后闭上了双眼。
那双眼是门罗最喜欢她身上的部位了,只是现在却紧闭着,而且想来即便是睁开也必定满溢着破碎的星光。
“怎么,有什么事?”察觉到大姐头的不同寻常——平日里大姐头可不会这样脆弱到暗自出神,只会在他醒时借着从他身上带有的香粉邀欢。
“没有。”大姐头还是回答了门罗,她顺手整理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把自己平日戴在身上的秘银项链取了下来,“……”
大姐头的沉默激起了门罗的不悦,这个女人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情人——在众多情妇中,他和她之间有了将近十年的纠葛,他不希望对方有什么会瞒着他。
门罗抚摸着大姐头的下嘴唇,然后颇为强硬地让大姐头面对着他,“凯瑟琳。”
他的声音低沉,夹杂着微微的怒气和担心,惊醒了大姐头凯瑟琳养的一只灰鸮。
灰鸮怒气冲冲地爬到了主人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