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眼下乌青明显,嘴唇上下也冒出了短短的胡茬,显露出来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感。
现在不是眷念于儿女情长的时候,景聆微微侧身收回了手,她将思绪藏到面皮后面,说:“满丘于昊趁着嶆城兵力空虚袭击,我已传信至千州,相信舞阳侯很快就能来支援。”
时诩眉头微展,他沉声道:“如今我这里还有四万人,可以再与于昊周旋一阵子。”
“四万人?”景聆神色微惊,“发生了什么,怎么损失了这么多人?”
时诩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话长,于昊早早地转移到了霄城,我们虽然攻下了平城,却在回来的路上遭了于昊的暗算,不少人被毒蛇咬伤,中了蛇毒。”
景聆看了一眼时诩身后神色沮丧的兵卒,低头道:“真是卑鄙。”
两军在嶆城外激战了一上午,现下都已经陷入了疲乏。在这一场本就实力不均的战役中,嶆城守军已经折损了大半兵力。
山间的乌鸦唱着无情的悲歌,仿佛在提前宣判着某一方的失败与死亡。
景啸的病体已经拖到了极限,他被几个满丘兵团团围住,锋利的大刀从头顶劈下,景啸猛然咆哮一声,强忍着疼痛挥舞着陌刀将敌人掀翻。但他的动作已经比之前迟缓了不少,双肩处又新添了两道深深的刀伤。
时溪策马冲到景啸身侧,他刺死了几个满丘人,拉着景啸的手臂道:“将军,您快回去吧,这里还有我顶着。”
“不行!”景啸气喘吁吁,却依旧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必须要守在这里,我知道我身上的毒已经没救了,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只要我还能动,靠着我这副病体残躯,能杀一个满丘人就是赚了一个。”
“可是将军……”
趁着二人说话的工夫,几个满丘人又冲了上来,景啸挣脱开时溪的束缚再次挥起了陌刀。
时溪在景啸身后杀敌,一边道:“我们还要在这里苦战到何时?”
“不知道!”景啸毫不犹豫地砍下了满丘人的头颅,“援军未到,我们只能死守。”
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鹰唳,接踵而至的,是一阵如雷贯耳的马蹄声,战场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嶆城北面的山麓,高高举起的帅旗交错着纷飞。
林间的乌鸦被赤霜的嘶鸣声惊起,与桴鼓交错的马蹄声成了最鼓舞人心的战歌。
时溪将对手一枪钉入泥地,他转眼看向在山路间翻涌的旌旗,看清了上面的‘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