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就算是用尽全力攥紧拳头,阿达马能做到的也只有放下眼皮、抬起眼皮。
奇怪,他完全苏醒过来了在他昏迷的一小时内,冰冻般彻头彻尾的麻木包裹了他的整个身体。
他的舌头上似挂了一个一普特重的秤砣,还有一个这样的秤砣压在了他的胸部。
阿达马甚至无法与女儿告别,这是这世上唯一值得他挂念的东西,唯一能让他苏醒的动力。
萨莎不再微笑了。
她梦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蜷缩成一团,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眉头紧皱。
童年以来,每次阿达马看到女儿这个样子,知道她被什么噩梦困扰着,便一定会将她叫醒。
但现在,他仅剩的气力只够眨眼。
眨眼眨得都厌倦了。
为了撑到萨莎醒过来,他不得不继续斗争。
他二十多年来一直在斗争,每天,每分,他真他妈的厌倦了。
厌倦了坚持,厌倦了掩护,厌倦了狩猎,厌倦了证明,厌倦了装作满怀希望,厌倦了撒谎。
阿达马厌倦了战斗。
在他渐渐消失的意识中只剩下两个愿望:
他想要再看萨莎一眼,看看她的眼睛,希望那个年轻人可以好好照过她,以及他想要归于平静,想要安息。
但两个愿望都没有实现
与现实交替的是他过去时光的片段,它们不断地在他眼前回闪。
他须要做出最后的决定,征服别人还是投降,复仇还是忏悔
近卫军们整好队伍。
他们都要听阿达马的指挥,他们每一个人都下了必死的决心,做好冲破人群,向手无寸铁的人们开枪的准备。
作为最后一个还没有战败的地铁站站长、同盟军的首脑,阿达马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威性。
他的决定无懈可击,他的任何命令都须毫不犹豫地被执行。
他为所有的事情负全部责任,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他若现在退位,这个车站将进入无政府状态,之后就会被并入不断扩张的红色帝国。
他们不断外移自己的边界,将越来越多的领土控制在自己的权力之下。
如果下令向起义者开枪,那么权力还会留在他的手中——或许是暂时的。
这样也许他就不会被大众施以酷刑,和处决。
阿达马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