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条舌头处,矗立着一栋名为“三色旗”的高楼,之前被涂成了喜庆的白、蓝、红三色,而此时时间已经将它们全部涂改成了灰色。
“为什么不信?就是不信,没有为什么。”
“是,没有人听到过呼叫。”
“可他们是在哪儿监听的呢?”
“在地底下。”
“没有一个人会上到地面来监听是不是?”
“你自己想想:这可能吗?”
“难道除了我们之外,全世界就没有一个人幸存?”
“嗯?”
“胡扯!”
“纯属胡扯!”
他不愿意看见奥斯坦金诺电视塔,但不管他怎么背过脸去,它都在边沿耸立着,就像防毒面罩玻璃上的划痕一样避无可避。
黑乎乎的、湿漉漉的、在观景台处被折断的电视塔,就像谁的手握紧拳头从地底钻出,又像是某个庞然大物想要跳出地面,却陷在莫斯科的红褐色黏土里,被死死地压在地上。
“当我在塔上的时候,”阿尔乔姆生硬地将头转向电视塔的方向。
“当游骑兵试图通过无线电接收梅尔尼克的呼叫时,在一片沙沙声中——我愿意以任何名义发誓——我听见有人说话!真的!”
在赤裸森林的上空飘浮着一尊巨大的双人雕像——工人与集体农庄女庄员,二者以奇特的姿势纠缠在一起,既像是在滑冰,又像是在跳探戈,却又不看彼此,好像对彼此毫无兴趣。
那他们在看什么呢?
从他们那个高度,能看到地平线以外是什么东西吗?
左侧还保留着国民经济成就展览馆的摩天轮,硕大无比,就仿佛某个能转动地球的巨大装置上的齿轮。
连同整个装置一起,摩天轮已经死掉了二十年,如今已经锈迹斑斑。
上紧的发条转完了。
摩天轮上写着“857”,这是当年它被修建时莫斯科的市龄。
阿尔乔姆想,修正这个数字是毫无意义的——如果无人计算,时间也就会自动停滞了。
丑陋而忧郁的摩天大厦,之前被刷成白、蓝、红三色的那栋,如今变成了半个世界,耸立在眼前。
不算被折断的电视塔,这栋大厦是莫斯科州最高的建筑,而这正是阿尔乔姆来到这里的原因。
他仰起头,向楼顶望去,膝盖立刻一阵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