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能不能呢?”阿尔乔姆并不指望得到答复,他明白,上天的耳朵被云做的棉花塞住了,是听不到他的。
大厦入口大厅处的光景与其他高楼毫无二致。
对讲机废了,铁门断电了,守门人的玻璃亭内卧着一条死狗,铁皮信箱在穿堂风中咯咯作响,里面既没有信件,也没有小广告——所有纸片早就被潜行者搜罗一空,点着暖手用了。lemonchain.net
停在一楼的三架d国优质电梯全部四敞大开,不锈钢的内饰亮得晃眼,似乎随便跳上哪一架,都能立刻到达顶层,这种误导令阿尔乔姆深恶痛绝。
旁边是消防通道门,阿尔乔姆对门后面的情况烂熟于心,他已经算过了,四十六层楼,要一步一步爬上去。
各各他山,总是要靠爬的。
“总是靠爬”
背包变得有一吨重,将阿尔乔姆压向混凝土地面,令他脚步踉跄。
但他一个劲儿地往前迈步,像上满了发条一样,嘴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嘟囔着:“就算没有反导弹又怎么样?无论如何总该有有人幸存在别的地方不可能说,只有我们只有莫斯科只有地铁你看地面还在没被劈裂天空也在放晴绝不可能全都完了还有漂亮国蜗牛国东方国更别说大象国了它碍着谁了呢”
自然,在阿尔乔姆二十六年的生命中,从没有去过什么蜗牛国或者东方国。
他生得太迟了,几乎没有赶上旧世界;而新世界的版图要贫瘠得多——地铁展览馆站,地铁卢比扬卡站,地铁阿尔巴特站地铁环线。
但每次,当他在难得一见的旅游杂志上看到巴黎或者纽约的发霉照片时,都会打心眼里觉得,这些城市还矗立在地球的某个地方,还活着。
也许,它们正在等着他。
“怎么可能只有莫斯科幸存下来?这不合逻辑,安娜!明白吗?讲不通!肯定是因为我们捕捉不到他们的呼叫暂时捕捉不到。我们只需要继续等待,不能失去希望,绝不能”
空荡荡的大厦不时发出声响,好像有人一样:风从阳台飞入,将门板弄得哐当作响,随后呼啸着从电梯井穿过,在厨房里、卧室里窸窸窣窣,伪装成归来的主人。
但阿尔乔姆早就不再上它的当了,莫说走进去做客,甚至不会回头看上一眼。
他很清楚那些不安敲响的房门后面是什么:被洗劫一空的房子。
只剩下一些照片散落一地,上面是无人纪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