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还有无论在地铁还是在阴间都用不上的笨重家具。
其他楼房的窗户全被冲击波炸飞了,唯独这栋大厦的双层中空玻璃得以幸免。
但时隔二十多年,窗玻璃上早已落满了灰尘,像得了白内障的眼睛。
早先还能在某间房子里碰上前主人:有时他们会对着某件玩具发呆,透过防毒面罩呜呜哭泣,完全察觉不到有人在身后。
如今,早就连一个人也碰不到了。
有一个人后背多了一个弹孔,就躺在那个愚蠢的玩具旁边;其他人只要看见他就明白了:再往上没有住户了,什么都没有了。
混凝土,砖头,泥泞,龟裂的沥青路面,黄色的骨头,各种碎屑,外加地表辐射。
莫斯科如此,全世界都如此,任何地方都无人幸存,除了莫斯科地铁——这是公认的事实。
唯独阿尔乔姆不认。
万一,在无限广袤的地球上还有一个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呢?
一个能容纳阿尔乔姆,安娜,全站台人生活的地方?
一个头顶没有铸铁天花板,抬眼就能望见天空的地方?
一个可以重建家园、开启新生活、使焦土重新焕发生机的地方?
“所有人都住得下在天空下生活”
四十六层。
阿尔乔姆完全可以在第四十层甚至第三十层停下来,并没有人要求他必须爬到楼顶。
但他偏执地坚信,倘若有机会接收信号,那也只能是在楼顶。
“楼顶当然没有电视塔那么高不过不过”
防毒面罩的眼窗玻璃蒙上了一层水汽,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肋骨一阵阵刺痛,好像有人试图插入一根削尖的铁棒。
隔着防毒面罩的过滤器,呼吸十分吃力,稀薄的氧气根本不足以供养生命,等阿尔乔姆爬到第四十五层,就像那次在电视塔上一样,就再也坚持不住,一把将橡胶头套扯了下来。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香甜而又苦涩的空气,那种新鲜是地铁里所无法想象的。
“楼顶的高度,应该有三百米,够高了。所以,也许能收到。”
总算挨到了顶楼。
他把背包卸下来,用发僵的脊背顶开顶楼舷窗的盖子,接着爬到楼顶平台,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他仰面躺着,盯着天上的云彩,它们那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