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席下并排躺着七具尸体,有老有少,最小的孩童不过三岁。
柳如颜将铁铲插入土中,拍了拍手,凑上前仔细查看,只见这些人形容枯槁,像是久病缠身而死。
“从衣物来看,这些尸堆并非失踪的郎中,应该是本村之人,死者有七,为祖孙三代。身上衣物完整,表面无创伤痕迹,初步判断为因病致死。”
柳如颜转过脸,冲他说道:“这户七口之家应该是绝户了,死后被村民草草葬在这里,也没有立块墓碑。”
沈晏初有些不解:“什么原因让一家人全部病死,莫非是饥疫?”
她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前世时她路经幽州,并未听说附近闹过什么饥荒。太平村虽算不上富庶之地,但粮食尚且果腹。
她让沈晏初将土填平,两人又在村里的墓地转悠了一圈,发现附近新建了许多坟冢,有的甚至连墓碑也没有立一块。
“是时疫无疑了,眼下冬寒骤至,常伴有伤寒,难怪这里急需要郎中。”柳如颜自顾说着,将布巾摘下,发出一声喟叹,“像这种偏僻村庄,每逢数月,才能等来一位摇铃串巷的郎中。”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依我看,杨林坡的黄芝,也不过是吸引江湖郎中进村的幌子。”
沈晏初抬头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村子不大,从河边走到村落不过片刻功夫。
两人这一路走来,觉得村里异常的静。
眼下年关将至,却各个都家门紧闭,偶能瞧见挑柴的村夫,眨眼间也没了踪影。
柳如颜四处张望,忽而指向前处:“大雪天的,屋顶上还晒着竹扁。”
沈晏初抬眸去看,见前方转角处,建着一间茅舍,和村里的那些屋子一样大同小异。
只是积满白雪的屋顶上仍晒着竹扁,里面应该是山菇之类的干货,铺了一层厚厚的雪,显得格外突兀。
“咱们北方年前都有晒年货的习俗,但最近没见着日头,还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屋主人却没将这些年货收回去。”柳如颜面露不解,“不仅如此,方才我们这一路走来,接连好几间屋子都是如此,就像是”
“屋里没人。”沈晏初突然道。
“对,就像是屋里没人,除去因病死的,剩下的人都去哪了?”
她思来想去,村民既不在屋里,又会去哪里,与失踪的郎中有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