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合过一夜罢了。”柳如颜睨向沈晏初,径自走向楼上客房。
房间简陋,她让小二备了桶热水沐浴,许是泡的时间有点久,头一阵阵的发沉。穿上雪白色亵衣,她将自己裹进暖和的被褥,这才隔着门栏,唤沈晏初进屋。
屋里水汽氤氲,沈晏初唤来小二,将木桶那些尽数撤走,又要了些许热水稍作洗漱。
屏风相隔,床榻上的少年似乎已经睡着,沈晏初走向桌案,准备将烛火熄灭。
“别”她翻了个身,音色含糊地说道,“别熄火。”
他动作一顿,未将熄灭烛火,独自躺在外间的塌上。
烛光忽明忽灭,夜里又起了寒风,伴随着窗外的枯枝摇曳,屏风后,时不时传来几声梦呓。
直到一声哽咽幽幽传来,沈晏初终是坐起身,透过昏黄色的屏风,望向榻上朦胧身影。
“爹——”
梦呓声轻不可闻,但他耳力甚好,轻易就听出对方的气息不稳。
沈晏初穿上鞋履,披着件外袍,静静立在榻前。
微弱光线下,那张脸庞似乎沁有水光,睫羽微颤时,一滴晶莹无声淌落,湿了青丝,晕了白衫。
此时柳如颜的脸颊透出异样的红,沈晏初伸手抚向她额际好烫,这是发热了。
他望着昏睡不醒的人,唤道:“柳如颜——”
回答他的只有紊乱的呼吸声。
“我去叫白芷!”
“爹——”
榻上的人儿骤然起身,抱住正欲离去的男子,发出几声梦呓,“爹,别丢下颜儿。”
沈晏初顿时愣住。
低头看向怀中之人,身形绵软的就像一团云,仿佛稍稍用力就能吹散开去。两人相偎相依,灼热的体温隔着衣衫传来,让他本就冷硬的身子僵了又僵。
隐隐萦绕的皂角香犹在近旁,他抬起袖缘,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
柳如颜却浑然未觉,在这清凉的怀抱中拱了拱脸,贪恋最后一丝温情,“爹,颜儿想您。”
沈晏初眸色一暖,终是放下手来,指尖没入墨绸般的秀发,极轻极缓,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她。
呼吸声终于平稳,这时,她似乎梦见什么,动了动唇,泣声道:“颜儿错了,真的做错了”
沈晏初蓦然垂首,见她喃喃自语,乌发散落在瘦弱的肩头,而白日里明媚张扬的脸,此刻却眉头紧锁,长睫沾满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