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车马行,映入眼帘的场景让顾怀有些意外。
明明是大年初一,车马行宽敞的院子里却弥漫着惨淡的意味,哭哭啼啼的女人抱着孩子,和一脸怒容的汉子们站在屋檐下,看着官差搬走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
“大过年的,这是怎么了?”顾怀凑近了蹲在台阶上脸色有些黑的汉子。
汉子抬头看了一眼,注意到了顾怀的穿着,忍着怒气开口:“前两天这些官差上了门,莫名其妙说俺们车马行案子发了,查封了好些东西,今儿又上门要把咱们爷们老少吃饭的家伙什给收了...他娘的要不是他们身上披着这层皮,俺们真想和他们拼了。”
一旁几个汉子也出声附和:“就是!车马行上下几百口人,年尾的账子都没结,东家就被抓了,官府是要俺们喝西北风?”
“他娘的就是东家跑了,昧良心不想发工钱!官府的话你们也信?”
“你敢去找官府要说法?年后该怎么吃饭还没个着落,你想吃牢饭?”
顾怀也没想到自己问了句话就点燃了这些汉子的怒火,群情汹涌的状况立马让搬东西的官差们不乐意了,一个差头按着刀就开骂:
“狗日的,闹腾上了?官府的公文贴了两天,让你们滚你们不听,大过年的还要爷们帮你们搬,真他娘的一群下贱货色,还敢不乐意?”
所谓穷的怕富的,富的怕横的,横的怕官府,差头这么一开口,做着运货生意的车马行汉子们立马焉了,怂头搭脸不敢搭话。
倒是清点的小吏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耍什么威风?快些搬!还有你们,这案子可是大老爷亲自过问的,你们这帮伙计要不是没参与进去,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全都得上刑场!”
话音没落他就注意到了摸到台阶旁的顾怀,拿笔的手抖了抖。
老天爷,那天大老爷审案,他可是清清楚楚旁观了过程的,顾怀和燕王府的人谈笑风生,偌大的车马行就这么倒了,那身份还用说?
他停了清算,小心翼翼靠近了些:“阁下怎么来了?可是要督促此案?”
“没有没有,偶然路过而已,”顾怀忙使了个眼色,“大人办案就是,不必在意。”
可惜小吏没看懂顾怀的眼色,听了这番话放松下来:“可当不得大人,也就是在布政使司讨口饭吃,要不然也不会这时节还得办公了...倒是阁下亲自举报这车马行的罪过,让这大案浮出水面,连布政使大人都在说,阁下这是为国分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