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矶是个天然的浅滩,长江在此迂回一个大弯,水流深且缓,自然成为了金陵外最繁华的码头。
穿过长江顺流而下的楼船缓缓靠岸,已经被清空的码头上旌旗招展,一片伞盖下,脸上还长着痘痘的年轻安王紧张地站了起来,迎向了那当先楼船上下来的队伍。
他身后跟着很多王室宗亲,多是些公主郡王之类的人物,有些甚至从来没见过朱棣,此时见那楼船上走下一人,身材魁梧结实,面相威严,一头黑发束在冠下,身上的藩王袍服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顾盼之间目光如炬,均都心中一凛,知道这是那燕王朱棣无疑。
只是这等威严人物...也难怪当今陛下视之为附骨之疽。
安王朱楹率众上前拜见,与朱棣寒暄一番之后,倒是稍稍放下了心,暗道四哥看起来颇有些太祖皇帝的严苛威严,但却不算太难相处,脸上的笑容便也热情了几分,几乎是热热闹闹地把朱棣请上了马车,同乘一车返回京城。
从燕子矶到金陵不算远,要知道走水路也是能直接到金陵城外的,一路上朱棣与这些不甚相熟的亲戚们好一阵闲谈,双方都默契地避开了那些个关于削藩的话题,倒是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顾怀骑马跟在卫队之中,看着这一幕心道天家都是些好演员。
不过也难怪...有些事情说白了就是叔侄争一个位置,结果演变成了全大明范围内的动荡,偏偏此刻双方已经算得上图穷匕见,表面上还得表现出一副血浓于水的模样,实在让人感叹。
一路走的是官道,如此大的卫队规模自然引起了路人们的注意,朝廷派来的仪仗队伍就已经过了五百,再加上燕王随身带的两千护卫,乍看之下倒像是哪位将军出征归来,路旁的百姓们纷纷聚拢,看着两个藩王在马车上把臂言欢,朱棣的身份自然也慢慢传了开去,引来好一阵热议。
这种议论声在进入金陵城时达到了顶峰,城内的士民百姓纷纷走上街头,都想一睹这一年在金陵城内话题热度高居不下的燕王殿下的风采,大街上热闹非凡,原本就繁华的金陵城此刻更是摩肩擦踵,所有视线汇成焦点落在那个正襟危坐的身影上。
不过这些视线同样也让坐在朱棣身旁的安王朱楹有些如坐针毡,他强打笑容:“皇兄,早朝已过,却是不便再去面圣了,皇兄要不要先去东直门厢房安歇,等明日早朝再...”
朱棣似笑非笑地看了朱楹一眼,微微摇头:“不急,让人带俺的护卫去城外军营便是,仪仗先别散,俺...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