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居高远眺,指挥若定。
在他的一道道命令下,令旗变换,一道道将令准确及时地传递到前方那片战场上,各路兵马在耿炳文的指挥调度之下井然有序,不仅挡住了燕军步卒的进攻,还让那些如同利刃一般的骑兵只能回转切割战场,而不能突入营寨半步。
想不到...真想不到,兵力如此悬殊,燕军还敢主动进攻,这攻势如同一波一波的滹沱河潮水,冲刷着南军大营这块顽石,但看到南军大营始终巍然不动,那些正在等候将令的将士们心中大定,只觉得今日之战燕军怕是要一败涂地了。
但耿炳文却和他们不一样,他看着前方缓缓转动的军阵,如同磨盘一般磨碎了两方将士的血肉,只感觉心头始终有一片阴影在萦绕...燕军实在太拼了,拼命拼得如此不同寻常,只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拖住南军这十余万兵马,不让他们回转真定。
难道真定那边真的有可能出事?
不,不会的...自己打了这么多年仗,什么东西没见过?真定这座大城,不可能被区区不到万人攻破,自己敢把粮草囤积在真定城中,也不是没设想过朱棣奇袭真定城,但在那个设想里,朱棣的五万大军一定是齐聚真定城下,而自己可以优哉游哉地调转大军实现包围和内外夹击。
耿炳文终究是老了,老人对于新事物的接受,很难和年轻人一样。
忽地一道箭矢般的队伍引起了耿炳文的注意,那支队伍直插战场中央,将刚刚融汇的两军阵地又硬生生开凿出一条空旷地带,那支队伍里竖着两杆大旗,一旗书“燕”,一旗则是“顾”字,只是稍微思索片刻,耿炳文就明白了统军之人的身份。
他急急上前两步,双手扶住望楼的栏杆,喃喃道:“顾成...”
顾成的叛变,算是朝廷大军最深的一道伤口,这次北上的将领很多,多到除了统军的,真定城里还有一大批,但像顾成这样二十多岁就爬到了三品都督,甚至要不是因为他中山王府嫡系的身份完全可以独领一军的很少很少,他的叛变让所有人的心思都浮动了起来。
如果不给出一个交代...以后岂不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跑去燕王那边?
只是想不到燕王居然这般有魄力,顾成刚降就敢让他独领一军,也想不到顾成这般年轻有为,硬生生凿穿了血肉融汇的战场。
耿炳文举手下令:“山字营,箭矢迎敌,刀盾殿后,再布枪阵,把那只骑兵给老夫拦下来!”
“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