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很亮,他感受着喉咙间烧灼一般的干涸,朦胧的意识自由地发散起来。
该是生病了...自己一个人住,怕是得撑着先请个假,再考虑去医院的问题,也不知道几点了,如果迟了,怕是还要遭那刻薄上司刁难个不停。
手下意识摸了摸,没摸到枕头边的手机,却摸到了飞扬的鬃毛,顾怀的视线慢慢聚焦,看到了身下不断后退的土地。
他闭上眼,是了...差点忘了什么上班什么社畜都是过去的事情,要不是这一刻突然想起来那些恍如隔世的日子,自己都快成古人了。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被回想起来,从德州北上进大同,过驿马岭入草原,辗转哈拉莽部和丘城,然后一路奔袭灭掉了两个部落,最后正面对上了王庭骑兵...
他悚然而惊,强撑着支起身子,身旁战马上的陈平原本低头看着那本写满了阵亡士卒名字的小册子,注意到了顾怀的动静,有些悲痛的脸上立刻充满了喜悦:“大人!”
顾怀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包扎得很严实,但已经完全使不上力,而且看起来有些渗血,估计是之前冲锋的时候动作太大,伤口又裂开了。
身边是连绵的马蹄声,士卒几乎人人带伤,脸色也很憔悴,但看到他这位主帅醒过来,脸上都浮现喜色,顾怀松了口气,眼下这情形倒是不用多想了,之前那一战应该是有了个好的结果。
他看了看自己和马绑在一起的腰腿:“我晕了多久?”
“两天,大军已经过滨兰山脉了,”陈平的脸上写满了庆幸,“大人挺过来就好了...这次走得急,没带青霉素,而且军中条件简陋,没办法给大人医治,虽然大人中的箭没淬毒,但大人若是再醒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想起记忆中最后那一幕,顾怀神色有些不善起来,陈平这厮居然下了黑手...虽然是为了强行带他走,但手是不是太黑了些?居然一晕就晕过去了两天。
过了滨兰山脉,就意味着在走回程?两天时间就走了这么远,也说明了和王庭骑兵一战后根本没有打扫战场追逐败兵,日夜不休地行军到了此地...命令应该是陈平下的,万幸他没有多犹豫片刻,不然被蒙古人堵在草原上的结局可想而知。
肩膀上是贯穿伤,军中缺医少药,要是就这么没了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看来自己运气还不错,虽然全身上下都在难受,但起码挺过来了...就能继续挺下去。